南孙中学毕业，和同学在家开心地玩闹。蒋先生觉得她们太吵。蒋太太却对他说：“也许是她们一生中最畅快的日子。”蒋先生便问她：“你最开心的岁月是几时？”她却没有回答。
有时候，可能生活太苦，会掩盖掉记忆里的甜。
蒋太太
01
忍，是蒋太太的一门必修课。
《双面胶》中的蔡大姐就说过：“要想融入一个已经成立了几十年的家庭，除了忍还是忍。要么，放弃这个男人，要么就忍。”
蒋老太太重男轻女，可蒋太太偏只生了一个女儿。
南孙要生活费，蒋老太太就唉声叹气，大呼蒋家绝后。南孙睡觉前忘摘隐形眼镜，第二天眼睛通红，蒋太太心疼，劝她去配副好一点的。蒋老太太立马瞪她一眼，说：“花样镜真多，都是没有兄弟，所以宠成这样。”
南孙在家里，就像蒋太太的罪证，蒋老太太每每见着南孙，都要给蒋太太宣判一次“死刑”。在蒋老太太眼里，媳妇生不出儿子，那她在家里就永远是个罪人。
蒋太太能怎么办呢？她只能拼命地忍。该忍的，不该忍的，她统统咽在肚里，绝不反驳蒋老太太一句。南孙知道母亲为她受了多少委屈，她跟锁锁抱怨自己的祖母：
“越来越怨，指着我这株桑，骂的是我母亲那棵槐，真为妈难过，忍了那么久……”
老话说“多年媳妇熬成婆”。日子要是好过，哪里用“熬”呢？
可除了默默地“熬”，蒋太太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蒋太太
02
在感情中太卑微的女人，总是一味小心地讨好另一半，却唯独忽略了自己。
蒋先生陪朋友去跳舞，南孙劝母亲也该管管父亲。蒋太太凄凉地说道：惟一受我管的，不过是麻将桌上的十三张牌。”
蒋先生炒房。南孙从锁锁那里得到了地产商李先生的名片，回家后就放在桌子上。蒋太太看见了，便立马拿去给蒋先生。
“南孙看在眼里，益发可怜母亲。多年来她不知什么是自尊，卑躬屈膝待主子手指缝间漏些好处出来……”
我想起余华的一部小说，《在细雨中呼喊》。小说中孙光林的母亲就是个活得很卑微的女人。她的丈夫孙广才和村里的寡妇搞在一起，经常上半夜在寡妇家，下半夜再回自己家。她对丈夫却从无半句怨言，只会恨那个寡妇。
孙光林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愚蠢，他在心里无数次告诫母亲：“你恨的应该是父亲而不是寡妇，当父亲从寡妇的床上下来，来到你身边时你应该拒绝他。”不过，他再怎么想也没有用，因为他母亲已经习惯了卑微，习惯了尊严被丈夫踏在脚下。
她和蒋太太一样，早已被迫接受了在感情里的不平等。有时候，我甚至怀疑她们会自我催眠，说服自己卑微是一种美德。就像张爱玲《第一炉香》中葛薇龙对乔琪说：“公平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里，根本谈不到公平两个字。”可她明明有机会选择被爱，只是她自己放弃了。
在感情里过于卑微，最亏欠的便是自己。薇龙曾绝望地对乔琪说：“你明明知道一句小小的谎可以使我多么快乐，但是——不！你懒得操心。”
卑微地付出，从来都换不回什么真心。我最近看到一个视频，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说，“这就是我的世界，你在我的世界当中”。言外之意就是，既然是他妻子主动追他，他就没必要屈尊俯就她。
尽管如此，你也很难叫醒一个愿意在感情里卑微的女人。
蒋太太
03
能维系婚姻的女人，要么非常漂亮，要么就是有超强的适应能力。
其实我也知道，能忍，把自己放得很低，是蒋太太对婚姻的一种适应方式。她不得不适应，因为她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。
蒋先生炒房失败，南孙的阿姨要带蒋太太去国外，蒋太太却说不能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开。南孙阿姨说：“他一生中从没扮演过丈夫的角色，他是你的大儿子，你一辈子宝贵的时光精血，就是用来服侍照顾他。”
蒋太太说是她情愿的。她不忍心离开他，她说“他不是一个坏人，这些年来，也只有他给过我一点安慰”。
既然上了“贼船”，她只想做个“好贼”。不管婚姻如何让她灰心，她也从未想过放弃。
“她千方百计找出理由替人开脱，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，都有委屈，独独轮到她自己的时候，一点借口都没有了。”
婆婆欺负她，她就装聋作哑。丈夫委屈她，她就修炼成一副慈悲心肠。
我见过这样的女人。婚姻里受气太多，她就觉得众生皆苦，别人欺负她也是因为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。亲戚指着她的鼻子骂，她什么也不说。不久之后，她便忘记一切。
一开始，我很不能理解她。后来我明白了，她这是化用了阿Q的精神胜利法：我骂不过你，但是我心胸比你宽广。你骂我不过赢一时，我心胸比你宽广我赢的是一世。
适者生存，有时候也是一种残忍。
04
在不幸的婚姻里生存下去，是种本事。但活出自己，才是真正的幸运。就像把脚硬塞进一双不合适的鞋子里，虽勉强能走路，但终归不如光脚舒服。
蒋先生去世后，南孙极力劝说母亲去国外投奔阿姨。
去了国外，蒋太太会过得好吗？当然会的。因为她骨子里是那么的乐观和豁达。
在蒋家时，她懂得自己寻找乐趣。婆婆不喜欢她，她就出去打牌。婆婆吃燕窝，她也吃。蒋家遭难，房子都被银行收走，一家四口挤在南孙的宿舍里。没了女佣，她整日在厨房张罗着做饭，蓬头垢面的，却依然和乐观。
这样的女人，她当然能过好自己的人生。
在她45岁那年，她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。蒋老太太听说后觉得很难相信，因为在她眼里，自己的媳妇并无什么优点。
是蒋家的阴霾掩盖了南孙母亲的光芒，她本就是个漂亮、优雅、有魅力的女子。如今的她，重拾自我，和从前判若两人。
蒋太太
南孙也突然明白：
“母亲并不姓蒋，闺名也不叫太太，她也是一个人，有血有肉有灵魂。”
我有个好朋友曾告诉我，当初她认识了一个男生，他骗她，骂她，他们总是吵架。她和妈妈倾诉，可她妈妈却说肯定是她脾气不好。她一度觉得很绝望，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。
后来那个男生劈腿，他们分手了。如今，她有了老公，他们的感情很好。她终于知道不是自己不会处理感情，也不是自己的脾气不好，而是当初遇到的那个人，确实是渣男。
和错的人在一起，付出再多，改变再多，也很难经营好和他的感情。就像傅首尔说的：
“伤害你的人只会反复伤害你，他们根本就不在乎……不要自我怀疑，不要自我否定，你要相信，你值得被爱，你值得被善待……”
愿每个善良的女生都能被善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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